脑袋象被狠敲了一下般,窜过瞬时的空白。
他的屋。
她注视着他,他的体型,他的手枪,他的厌恶。
他的屋。
“我在***问你问题。”他嗓音嘹亮,木屋似也应声微荡,只差没洒下缕缕尘丝。
“你的屋?”她笨拙地低声反诘。
“是我***屋子。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
哦,当然了,她真笨,早该猜到的。这很合理,不是吗?比起有另一个像‘他’那样的人出没在这片林区来得合理,合理多了。
“我──”
这是他的屋,他不是连环强奸杀人犯。
他光火,是因屋子被闯,这可以理解。
但在他的怒目注视下,恐慌并未稍减。
他的愤怒远超出一个男人发现一个女人闯入屋时会有的愤怒。
另一种想法蹿过脑门,把她羸弱的希望扯进绝望的深渊:她逃跑时,他为什么不让她跑掉呢?
“我在──树林里──迷──迷路了,”她结巴着说道,“无意间──来到这里,我在树林里好几天了,又冷又饿。没有人在屋里,我就闯进来了。我很抱歉。”
开始的口吃到后来变成连珠疾说。
他一脸狐疑的看着她。在他彻底的巡视下,连她自己也觉得那说辞毫无说服力。
“你只是在树林里迷了路,才偶然发现这屋子的?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你在树林里干嘛?”
即使说出真相,他也不会相信的。她瞎扯道,“我跟朋友去露营,我到附近散步。”
她越说越快,嗓音听在自己耳里,也觉刺耳突兀,“然后我就迷路了,我找不到营地,越走越远,最后来到这里。”
“什么营地?”
犹豫了该死的几秒后,她说道:“我把名字忘了。”
“哦,真巧。”他的口吻满是不耐,好像她口里吐出的每个字早在他意料之内。“从哪来的?”他嗓音紧绷,言词简洁,继续挑衅着她的谎言。
“西雅图。”
“很好,那你是怎样到达那营地的呢?”
“我不知道,开车的不是我,我也没留意。我的方向感向来很差劲的。”
“呣──哼。”
他盯着她,盯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,把她仅余的镇定逐层剥走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德芬·阿斯特。”
他看着她。
德──到她,芬──开她,斯──裂她。
他放任她在焦虑中浮沉,没下定论。
只直直的盯着她的脸,想揪出她说谎的痕迹。
然后,目光下移,转到她湿漉漉的身体上,最后落到那沾满泥水的袜上。
他憎厌的看着地板上的两排泥印。
“脱下袜子。”
一阵瘫软后,她脱下短袜。
这是他的屋,她才是入侵者。
但他满带憎恨的口吻、表情,他魁梧身体的紧绷态势,还有他手中微颤着的枪,感觉脱离危险的希望实在渺然。
眼睛紧盯着她,他也探索着把鞋蹭掉。
“还有裤子。”
恐惧已入骨髓,浑身乏力,她有点奇怪,奇怪自己怎还没倒下──虚软着脱下泥水淋漓的运动裤,露出里面那原条本属于他的四角裤。
一阵激怒攻心,他怒道:“你自己的衣服呢?”
好不容易找回嗓音,她抖索着答道:“在──在垃圾箩里。”
“哪个垃圾箩?”
“浴室里那个。”
“去,把它拿出来。”
她转身摇摇欲坠地走往浴室。他跟在后面,枪垂腰侧。
进浴室后她俯身从垃圾箩里取出那团破布。
“算了,把它放回去。”看见那衣物的惨状后他说道。
她象机器人般,僵硬地把衣物放回垃圾箩里。
“来,”他边退出浴室边说道,“去睡房。”
‘去睡房’──这简单的三个字激发新一轮的恐慌,夺人鼻息。走出浴室,她向小卧房走去,想到藏在睡袋里的手枪,心中重燃一线希望。
“不是那间。”
──希望破灭,她停住,像被送往断头台般,转身走入主卧房──他的卧房。
他从衣柜内取出t恤和运动裤。
“好了,回浴室去。”
折返浴室后,他说道,“站进浴缸里。”
她不敢违逆,恐惧凝结喉头,像要把她活生生勒死般──无助,无望。他拉上浴帘,竖起一道朦胧的褐色屏障──在他俩之间。
“把衣服全脱下。从上衣开始,脱了以后递给我。”
为什么?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
脱运动衫时连带翻起里面的t恤。
她连忙把它扯下,虽然明知这样做并无补于事,到最后他还是会让她一丝不挂的。
恐惧已无以复加,他是不是要开枪了?
透过浴帘让子弹一颗颗打进她的身体?
下一秒,他就要开枪了吧。
手颤抖着穿过浴帘递出运动衫。
“有没有其他衬衫吗?”
她没吱声。
“递给我。”
脱下恤衫递给他。
“现在到短裤。”
脱下短裤后,身上再无片缕,她等待着,等他拉开浴帘,看站在浴缸内赤条条的她。拿着短裤的手麻木地伸到浴帘外,感觉它马上被夺走。
“还有胸罩。”
她没哼声。
“把胸罩给我。”
他从容的嗓音里透出明显的敌意。
“我没有。”
她尽量平静地、快速地、保持音调平稳地说出那三个字。
她靠在墙边离他尽量远的地方。
她不会哭,绝不会哭的。
过了一会,一只手穿过浴帘伸了进来,上面有他从衣柜取出的干净衣物。
她试探着把它们取走,马上穿上。
重又穿回衣服,这突来的释然差点让她啜泣出声。
自被他逮住后,她脑里闪过无数个与他搏斗的片断──她发狂但图劳的挣扎场面。
来得及制止以前,几滴泪珠滑下眼睑。
“穿好了没?”她没答话,赶忙拭走泪水,那样他就不会知道她哭过了。
叫他去死,叫他下十八层去!把我吓成这样,他凭什么?
“我要拉开浴帘了,听到没有?”顿了一会,然后是浴帘被拉开时金属圈刮擦铁线的呜呜声。
“好了,出来。”
把她引到起居室的沙发前,他说了声“坐”。
她坐下,看着他走到后门,开门,探身往外拖进一袋东西,然后把门锁上。
他站了一会,似在犹豫什么。
一轮静默后,他突来的动作显得有点吓人──虽然他只是走进厨房。
他的视线离开了她一会,她想冲到门外逃跑,或者冲进小卧室把枪取出。
厨房里的他回头望向她,她没动。
在食橱内取出一只平底玻璃杯,再拿出瓶威士忌,斟上半杯。
他走回起居室,把两块园木投进快将熄火的壁炉里,然后坐在壁炉旁的地板上正对着她,他呷了一口酒。
他静静的坐在那里,饮着他的威士忌,不时向她投来怀疑的目光。
她看着他,他的身体好像本就属于这里、这片森林。
坚硬的树木、巨大的鹅卵石像他的密友,而那些‘自然风光’却能随时置她于死地。
他尖锐的眼神象要把她撬开般,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检视目光,她像件待检的物品,而他是检查员,要把她层层剥开,彻底研究。
不安再度来袭,镇静逐步流失。
“知道我是谁吗?”
这突来的问题叫人措手不及。她低声应道: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来这里,不是要偷纪念品,或者看上我几眼,照几张相片吗?又或者捕捉些我不为人知的丑态?”
她看着他,搞不懂他在说什么,然后脑内忆起些影象,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……她记起那些被她翻弄过的信,上面的名字也有点似曾相识。
“我会四处看看,要是给我发现有什么不见了,或是找到你偷藏起来的相机的话──就什么也不用说了。”
“没有相机,我也没拿你什么,”她冲口而出──脑里只想到他说的所谓纪念品。
但她突然想到那个盛满物资的背囊。还有那把手枪──他会发现的。
“我是说,我不是想偷你东西的。我只是想回家──从这里走出去,我打包了一些──必需品。”
“必需品?”
“我在你的储物柜内找到一个背囊,便把食物什么的放进去。我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的。”
“离开?去哪里?”
“想办法找个城镇什么的。”
“给我看看──那背囊。”
她站起向小卧室走去。
他就跟在后面,一手提酒杯,另一只手拿着手枪。
她径直走到放着背包的墙角。
低头看着它,想着那把卷在睡袋深处的手枪。
如果抓住它,她又该怎做?
迫他放下手枪?
绑起他?
还是开枪打他?
擅闯民居,再射杀屋主?
不过多半情况是他看到她取枪的动作,先开枪打她。
她把睡袋轻放地上,提起背囊。
“拿它出来。”
他们回到起居室各自的位置上。
“打开它。”
她松开背囊,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:罐头,衣物,火柴然后是刀。他站起用枪指着她的脸。
“放下。”
她把一大一小两把刀放到地上,然后一动不动的靠在沙发上。
他俯身捡起那两把刀,拿到厨房放进抽屉里。
返回时,枪仍指着她,他伸手拉过背囊,把剩下的两本书取出──《八月之光》和《陌生人》。
他看着她,突然爆笑起来。
“你没可能就这样‘走’出去的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那你是怎样来的?”
“我开车颠簸了20多哩,到地形再不许行车时,就徒步走余下的9哩路。起码要在30哩以外才有公路,或者──”他露出个了无笑意的笑容,嘲弄道,“营地,最近的城镇起码在60哩外。”
他像律师作结案陈词般,道出不容反驳的事实──证明她在撒谎。
这次换她来质疑了。
这间与世隔绝的小屋,他的猜疑──怕她窥视他,或者偷他的东西作纪念品,这简直是瞎扯。
她又忆起自己是掉进一条瀑布后才来到这里的,也许他说的是事实也不一定。
“那你是谁?”
他满怀猜疑的凝视了她好一会,才答道:“华高?都。”
“华高?都?”
那是信封上的名字没错,但她还是弄不懂他是何方神圣。他一面嘲讽的微笑着,一副明知她是在做戏,还放任她继续玩下去的样子。
“是的,华高?都,翡翠鸟的主音歌手。”
“哦,”她当然听过他们的音乐──他们可以说是无处不在,红得发紫──但对那乐队的主音歌手她只有模糊的印象,好像在某杂货店的杂志封面上见过。
他走到书架旁的一个箱子前,打开并取出里面一只cd盒,走回,递给她。
她接过低头细看,他真的在里面,在设计精巧的封面上,他就站在三个男人旁边。
他高大的体格,浓密的黑发,还有那异样温柔的眼神。
“真的是你!你刚才真以为我是个变态粉丝?擅闯入你屋然后──”
“我现在还是这样认为的”,他毫不客气的打断她道。
如果不是受惊过度,她早大笑出声了。
一条粉丝!
在学校里,有关流行娱乐方面的话题她是从不过问的,她对流行二字绝不感冒(虽然她也会得流感)。
但现在在他灼灼的注视下,哪里笑得出来。
那双紧盯着她的眼球异样闪烁,好像随时要把她焚化般,她感觉自己像条恶心的毛虫,被摆在烈日下,他的注视就是身上的一面放大镜,它把强光聚焦,热热的煎灼她,直至她冒烟,烧焦,化灰。
他的仇视和夜凉的空气戳刺着她的身体,让**皮疙瘩布满光裸的前臂,再蔓延至颈和背部。
在他的注视下感觉像身无寸缕般,她想把手臂交叉胸前,没戴胸罩,只穿t恤,双乳的形状在单薄的衣料下一览无余。
她留意到自己的‘暴露’,他一定也注意到了。
但为了不让他察觉自己的不安,不让他看出她此刻的无助,她改用双手擦拭臂膀,想把寒气及他凝视引发的冰冷搓走。
“那──那个背囊呢?我为什么要偷你的背囊、睡袋还有20几磅重的罐头而不偷其他东西?”
“也许你特地把那些打包好,为的就是给我编个──少女森林落难记。”
他脸上突然露出刻薄恶毒的神情。
“也许,”他挪到她身前,用枪尖扳开她双腿,倾身向前,直到两人的脸仅一寸之隔,“那个落难少女幻想着想跟摇滚明星──大干一场。”
他的体温辐射到她皮肤上,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微颤的唇瓣上。
他的身体置在她被迫打开的双腿间,他下巴紧锁。
他要么是个即将强暴她的恶男,要么是头快将咬她喉咙的猛兽。
他像头凶残的猎犬,要像撕杀猎物般把她活剥生吞。
她脸色煞然涮白,双眼盛满将出未出的泪水,浑身打颤。
看到她苍白的表情,胃部像被重击了一下般,他马上退开。“也许,是我在乱发神经。”那话音低不可闻,他站起。
“你冷了。”
他茫然笨拙地说道,看唇形象原本要说的是另一句话。
他大步走回主卧室,回来时手上多了件秋衣,他递给她。
小心翼翼的接过那衣服,她没穿上只把它抓在胸前。
抬头发现他正看着她,突然间,她再受不住了──受不了他的凝视,他的存在,他的威协。
仅有的自制也弃她而去,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求求你,”她低声道,努力不让啜泣变成号淘,“放我走。”
他脸上现出奇特的表情,这表情在可怕的静默中持续了很久,然后他柔声道:“对不起。”
那奇特的表情好像也渗进他的嗓音中,教她的心没来由的紧抽了一下,那三个字更像一连串恐怖话语的序幕。
“很抱歉,我不应该这么──粗鲁的。”
他继续那柔和的语调,奇特的神情里掺入奇特的恐惧与怜悯,“你没可能就这样走出去的。光靠一双腿你是走不出去的,森林里也很危险──树熊、柴狼、美洲豹。我没可能让你这样走出去的。你也不用哭,我不会开枪的,而且,我也不会──”他顿了一下,似在掂量着合适的措辞,“骚扰你,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。”
“那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啊?”
她想高声尖叫,但愤怒的嘲讽立即被恐惧覆盖,她低头没再作声。
“我知道我像个变态,但是,闯入我屋里的人是你。还有我不会买你那迷途故事的帐,我不相信你──可我也不会伤害你。”
似在对自己而非对她说般,他又重复了一遍“我不会伤害你的。”
那是令人信服的口吻,有一定的安抚作用。
等着汹涌而出的泪水悄然隐退,颤抖渐趋平静。
一轮长长的静默过后,他又说道:“你可以留下来。”
他说‘可以’,那是不是说她也可以选择离开?
他边取出枪内的子弹边说道:“我会把枪放下,那你就不用那么害怕了。另一个原因是拿着把上满膛的手枪走来走去,其实怪不舒服的。”
又是一阵沉长的寂静,之后他看向她,她也正看着他,眼神交会的刹那,他一改之前愤怒或怜悯的语调,改用严厉的口吻说道:“可我警告你──别指望我会跟你上床。”
换作是两星期以前,听到这种自以为是的恫吓她不笑个半死才怪。可现在她感到的只有恐惧。
喝光杯里的酒后他站起,走进厨房,取出另一瓶威士忌。
“要一杯吗?”他心不在焉的问道。
她没作声,他回头看她时,她摇了下头。华高喝完那杯酒后,便走进自己的卧室,‘咔嚓’一声,他锁上房门。
她微颤着坐在沙发上,浑身疲乏。
对上一次没活在惊惧之下是哪时呢?
一个星期前?
还是更久以前?
恐惧教她疲惫不堪,坐在沙发上,看着前方的火,下一步又该如何?
背囊就在脚旁,内容物被翻出。
但她可以重新扎好背囊,取出卧室睡袋里的手枪,然后逃跑。
远离这个神经汉,在荒野中寻找出路。
康奈德会不会就在外面找寻着她呢?
如果华高说的是实话,光靠走真的走不出去,她会不会死在森林里?
她转头望向窗外茫茫黑夜──暴晒而死或者饿死,如果她不小心受伤了,野兽会不会循着鲜血的味道找到她,把她活剥生吞呢?
有了手枪她可以自保。
或者自杀。
或者她可以选择留下。
希望那男人的粗暴纯是盛怒下的一时发作,屋子被个来路不明的人擅闯,任谁都会生气的,那愤怒她可以理解。
而且他说他不会伤害她。
那就是说他不会伤害她。
要相信他并不容易。
一星期以前或许不同。
可现在,在发生了那许多事以后,她很难说服自己,去相信这个男人,信他会让她独处而不来──搞她。
在那片泥泞地上,被他压着时,她真实的感觉到他的硬挺。
那时候他在犹豫──她知道──他也在挣扎,挣扎着是否把她拖入屋内,对她上‘另一堂课’──而非单纯的审问。
但他毕竟没做其他事。
如果他想要伤害她,他早就可以了,但他没有。
而且他没有囚禁她。
她曾是另一人的囚犯。
但这个男人把她留在起居室,任她自由出入。
而且她有枪,要是他夜里来袭,至少她还有枪。
不情不愿她还是决定留下,走进小卧室把门关上──可惜门锁早坏了。
在火炉内生了个火,把手探入睡袋内取出手枪。
她检查了两遍确认枪上满子弹,保险制也没拉开后,才把它放到枕头下。
爬上床,被单拉至颚下,侧身,手探入枕头下,直至指尖触到枪身冷硬的金属,保持着这姿势她慢慢睡去。
在自己房间里,华高喝完第二杯酒。
没可能的──第三次,第三次了!
应该杀了她的,但他没有,为什么呢?
在窗外看到她的刹那就该扣下板机了。
是她惊惧的眼神让他疑惑,令他收回拳头,撤走子弹。
现在还与她共处一屋,妈的,她是怎样来到这里,找到他的呢?
就垃圾筒里那团破布和她脚上的伤痕来看,无论她从哪来,必定吃了不少苦。
虽然很想把她轰走,但他没可能让她光着脚的跑到树林里──不死在那里才怪。
他回想起她没命逃跑时的情景,她惊惶的尖叫,那是假不了的。
他如何逮住她,把她按在地上──她在他身下,羸弱的挣扎。
随恐惧飙升的肾上腺素,因狂奔引发的血脉奔腾,还有急剧的喘息。
下身一阵发紧。
他不会──倘若她胆敢像那些人一样对他,他会豪不手软的杀死她,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。
可他也不会──意识到她的惊惶后他用了‘骚扰’两个字。
她的眼泪,她的惊斥让他愧疚。
他说不出其他话,唯有保证自己不会骚扰她。
又吞下一杯酒。虽有歉疚之情,猜疑却未减半分。即使是她的眼泪,也未免涌出得太多太易,就如她那通营地走失的慌话般,让人难以信服。
又忆起那娇小身躯震颤在他臂下的情景。
想到这里,下身更形鼓胀。
心底一阵厌恶,却又挥不开那股兴奋。
在那片泥泞里,她就紧贴在他身下,雨水打湿她纤细的颈项与手臂,打滑皮肤。
她的生与死,由他主宰。
不自觉地,手已滑至坚挺下缘。
把恶心感压下,欲焰再扬,想象粗挺抵着她粉嫩臀瓣的感觉,他知道,对他想做的一切她无从抵抗,任想象驰骋,拉开腰带,他开始──抚摸自己。
脑海里,他俩还在外面那片泽国中。
雨水打在他俩湿冷的身上,把宇宙缩窄,只有雨水,他和她──一切变得更暗、更贴近,只有哗啦啦的雨声与彼此不规则的粗喘。
她是来伤害他的。
那些人毁了他,而她紧随其后,她也要分一杯羹,她要践碎他灵魂的最后一片净土。
一年了,对他们的憎恨,他压抑了整整一年,现在他要惩罚她。
怒火在心中狂燃,吞没怜悯,继续炽烧。
他像火山里的岩浆,滚热灼烫,他要撕裂、熔入她每道裂缝、每个缺口。
她最剧烈的挣扎也不过是个颤抖,他的钳制只容得下她娇弱的荡喘。
他要撕碎她,焚化她──无论身体还是灵魂──让它一起成灰。
指尖一面滑过柔嫩的身躯,一面品玩她的震颤,最后落到粗厚的运动裤上。
拉下裤头,扯裂内裤。
他的内裤裹着她的臀──白皙柔滑的圆臀。
腿间深色的阴影是他报复的秘地,是他泄火泻欲的妙境。
他想象当他解开皮带,缓缓拉下牛仔裤拉链时,她死命的挣扎,她惊惶的求饶。
一手按着她的背,另一只手隔着内裤揉搓硬挺,来回几下后把它掏出,插入他圈着的手中,怒涨硬热的触感烫满掌心,手感传至脑门,神经像电线一样再把那股热汇入下体,让肉柱更硬顽、更粗长、更热。
火候到了,先捅她的淫穴。
压下她的肩,压下──直到她苍白的脸颊触上湿渌渌的地面,粗腿挤开她竭力紧夹的双腿,他从后面贯入她,没有前戏,只有蛮横的捣入。
她身体猛震了一下。
插进她淫穴时,紧握她腰的手同时往后推,让私处的挤撞更满、更深。
伴着每下戳刺他粗喘,他呻吟,他狂怒的肏她——剧烈又从容,每次兽性的抽插引发欲火更炽,引爆新的抽插渴望。
多,更多,他要更多,他以极度的紧迫感肏她,但还不够,他要更狂、更激的享受,他要更紧、更窄的——她的后庭,那更禁忌的地方,更羞耻,可让他享受更多。
妈的,就是那里。
肉龙狠狠地自她花唇间拔出,上面沾满她的蜜液,在雨水打散那香甜的粘腻前,他用冠部急速顶弄菊穴入口。
光是想像,想象把怒龙的头部塞入那抗拒的一环,已令他险些喷出。
等,先缓一下,他要慢慢享受,紧握她的腰,把热铁一寸一寸的喂入她的后庭。
迫使她被圆润的头部撑开,终于突破外围最紧膣的一圈,感觉龙头被箍紧,似要把他挤出又象要把他含入。
“嗯──”他仰首叹息,再低头看向肉龙,看着粗胀的紫红慢慢地整根没入。
“啊──”
“哦──”
她痛呼,他叹吟。
他开始癫狂的抽顶,狂暴的高潮来袭,快而深猛。
肉刃拓宽她的嫩槽,扯裂内里软嫩的媚肉,塞满整个幽深处,她柔弱的脉博随之膨胀加速。
她想尖叫,但声波在触上空气前凝洁,没能哼出半声。
她软瘫在他身下,肺里满是他给与的热,下体有他粗暴的进出。
他看着她贴在地面的可怜巴巴的侧脸,小嘴微张,雨水打进她的嘴里,但她无力吐出,就像她的下身吐不出他的壮顽一样,她浑身上下,只剩呼吸的力气。
那股主宰一切,肏控一切的快意自他心田源源涌出,席卷她、撑爆她、吞没她……
他幻想,他套弄,直至射出。
意识返回──他变回一个人,在自己房间里,坐在床缘。
套着他下体的那圈紧窄不是她的菊穴,只是他肉紧的手。
脱下汗湿的t恤,清理掉腹部与胸口的遗液。
愤怒马上被痛苦的羞渐和自我憎厌淹没。
我是谁?***强奸犯吗?
几个月没碰女人了,第一件会让他勃起的事自然是个挣扎在身下,想逃出他制爪的女人。
他自慰的第一个幻象是强暴一个没伤他分毫的女人。
他以为自己会吐。
猛灌入三杯威士忌,想把那股恶心感驱走。把空杯搁在床头,他瘫在床上,眼神茫然地望着天花板,知道等待自己的又将是数小时的无法成眠。
妈的!
第二天醒来,记起另一个卧室内睡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,喉咙升起一股揉合着愤怒、怨恨与悔疚的肝火。
在这狗屎地球上,这所林中小屋是他唯一的避难所,现在却闯进个陌生女人,象他知道的那邦人一样,她要撕损他的平静、他的独处,他难得的安全感。
但她又显得那样娇弱、象个易碎的花瓶,而且很怕他。
他惯于被制服,被人张牙舞爪,差点忘了自己是个体格魁梧,足可把女人吓坏的大男人,而且手里还拿着枪。
他记起昨晚手淫时的幻象,羞耻感象只湿冷的手紧抓他的内脏不放。
起床穿上干净衣物,到浴室解手,顺便把残留口中的威士忌味冲走。走向厨房时发现她正坐在餐桌上看《罪与罚》。
她抬头碰上他的凝视。
初生的短茬令他的脸孔看起来更苍白,头发蓬乱,他看起来憔悴、粗犷,比昨晚更吓人。
但同时,这个强壮、高大、粗暴的男人看起来又是那样──脆弱,宛如一尊带着裂纹的巨大石柱,仿佛稍一触碰便会碎裂般。
“我借了这个,”她腼腆地说道,指的是那本小说,“希望你不会介意。”
她希望马上消失,消失在他面前。昨夜怕他来袭。现在,被他这样睨视着,她才感到自己是个入侵者,她也觉察出他的厌恶。
“不会,只是别打外面那斧头的主意。”
他对着那本书点了下头,挤出个微笑,想消除彼此的局促。
不确定是什么令他有那番看似有趣的言论,还有那个不自然的微笑,她也试着回幽他一默。
“苦头昨晚吃够了,不需要再多一个。”
这回他的笑容来得自然多了。
“要吃早餐吗?”
“好啊,谢谢。”她努力保持嗓音的平缓。
“想吃什么?奄列还是麦片?”
“麦片。”语调温文有礼却还是有点生硬。
“在城里我总是吃麦片,到了这里反而想吃些肥腻的早餐。”他试着找话题,好让两人自在点。
他把麦片倒进碗里,加入牛奶浸泡,然后递到德芬面前。
“我帮你拿汤匙,要橙汁吗?”
“好,谢谢。”
她吃麦片时,他为自己弄了份奄列,然后捧着食物坐到她对面。
“三星期后,司机就会来。如果你忍得了我那么久,那天早上我们可以一起步行到约好的地点,当天下午你就可以回到西雅图了。”
“三星期?”
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——还要和他在一起,想不沮丧也难。
“大家会以为我死了。”
“你没发现搜救行动吗?”
“没有。”
她低头道。
当然不会有人来到河下游那么远的地方找她,人们甚至不会来这片森林找她,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——除了那个人。
她想拿起那杯橙汁,却发现手抖得异常厉害。
“冷吗?”
“有一点。”
他在壁炉内生了个火,然后进了厨房,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鲜嫩的肉桃。
“来一个吧,放久了也不新鲜。”
“谢谢。”
桃子肉质结实,果香扑鼻。她咬了一口,享受着那酸酸甜甜的滋味。
“你在西雅图是干什么的?”
“我是个学生,主修文学。”
“哦,陀思妥耶夫斯基。”
“是啊,我就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学院念书的。整天就是和犯罪、惩罚、癫痫还有肺结核打交道。”
冷嘲热讽是她贯用的答辩风格。
象他一样,她努力让自己健谈些,好让他也自在点。
她还是很怕他,他昨夜是那样的粗暴,今早却又如此友善,叫人一时难以适应。
“与你相反,我在米勒念大学,那里多的是食客、酒鬼和性病。”
“哦,听说现在只有毕业生才有那种‘待遇’呢。”
他俩会心一笑。
注视着她,很难把这副无邪的样子和她的‘本质’扯在一起,在这所小屋里,也许她是个疯子,真正的疯子。
另外那些人是罪犯,他们象强盗一样夺取他们想要的,闯入然后离开。
也许这个人有不一样的计划。
真有人会为一个陌生人而如此狂热吗?
接近他,千方百计地,想让他爱上她?
或者比这更糟——他想起《本能》和《危情十日》两部电影。
她发现他正观察着自己,一副要把谜团解开的表情。
大口啃咬桃子时,他的思维游离开去,没再留心闲谈。
他张口向桃子咬下,牙齿撕开嫩滑的果皮陷进柔软的果肉中,金黄色的果汁打湿他双唇,德芬惊觉自己双颊发烫。
一种他会用他的嘴对她做同样‘恐怖’动作的想象直插入脑门,她几乎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他的唇。
她觉得他是故意的——故意那样性感地大口狠咬桃肉。她红着一张脸紧张的站起。
他这才注意到她突来的不自在,却不知所为何来。
“吃完了吗,我来洗碗吧。”
她收起他的餐盘,同其他餐具一起拿到厨房清洗。“待会洗完碗碟后,便拿起饭桌上的书,马上回到小卧室里”她这样告诉自己。
吃完桃子有点口干,他也走进厨房为自己倒上一杯橙汁。
背斜倚在柜台上,眼神不由漂向身前的她,她正背对着他洗碗。
他这才发觉,他给她的那件恤衫上破了个小洞,就在右肩后侧,通过那不到一厘米宽的小洞他清楚的看到内里白皙的肌肤。
断开的白线松垮垮地卷曲一旁,只要稍一拉扯,破口便会扩大,露出她的背,扩大露出整个背部和她的肩膀、手臂还有更多——她的锁骨、胸部、腹部,她所有灼热柔嫩的水肤。
他着迷的来到她身后,她正用水冲洗碟子上的泡沫,他的身体斜靠上前,手臂越过她肩膀把空杯放进水槽里。
有那么一刹那,他不能自己,只能痴痴的凝视着她的后颈——两条整齐的瓣子很可爱,一缕散落的青丝轻垂颈侧,随着他呼吸诱发的微弱气流轻轻摇晃。
他的气息好像也改变了她颈后皮肤的肌理,让它泛起一层迷人的疙瘩,一股少女体香随呼息沁入肺腑,心如意荡。
他急忙退出厨房,走进自己卧室,‘砰’的一声把门锁上,然后尽量保持安静,安静……
在两人的小心回避下,这天余下的时光总算安然渡过。
如果发现她偷瞄自己,华高会马上猜疑她此行的目的——无论为公还是为私,她在默记他的行为模式。
当德芬发现他投来的窥视时,骨髓如被注入冰霜般,透体通寒,与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共处一屋,安全是那样遥远。
虽然各有所思,表面上他俩还是尽力保持平静,只有感到另一人射来的目光时,才会回看对方。
对她来说,第一个漫长的一天和随后的几天,他每分每秒的存在都是一种威胁。
每次她返回卧室,都怕身后会响起他的脚步声,怕他紧跟上来,把她推进房里……
每回打开房门,她都害怕,害怕他会等在那里——站在门边,就等她开门的一刻,把她按在过道的墙壁上,把她身上的他的衣服撕碎,把她推到地板上,压向她……
她被无止尽的恐怖想法折磨着,想象他在某个角落逮住她,扼住她的喉咙把她按在墙上,猥亵地看着她。
和他共处在这荒间,她是彻底的孤立无缓,这点他们俩都很清楚,他主宰了一切。
她惊悸的表情,战栗的身体,絮乱的呼吸只会让他狞笑更浓。
他抓住她运动衫的拉练,当它被缓缓拉下,他细看她恐惧得快变形的脸。
然后,扼着她喉咙的手未撤,另一只手扯下她的运动衣,再抓住t恤下摆,向上掀,翻过她头部时,她身子跟着被提高,运动衫滑过她手臂,被无情地甩到地板上……
她不敢反抗,连想也不敢想──反抗只会换来更残暴的对待。
如果她捶打他,推开他,那等待她的将是一轮毒打。
如果她把小刀藏在身上,他多半会先夺走它,再用它来划她的脸、她的身体。
如果她用枪指着他──她敢肯定,他会猛力掀翻桌椅分散她的注意力,然后把枪夺走,反过来用枪指着她,胁迫她触摸他……
沉沦在思绪的阴霾下,她无法自拔,感觉是无尽的脆弱,感觉自己的命运落入别人手里。
康奈德已证明过,她反抗不了,也抗拒不了。
现在和另一个男人困在这里,感觉同样的无助。
可是还不只于此,还有另一种她无以名状的东西在折磨她。
撇除孤立的无助感,她对华高的害怕还揉合着另一份情愫──一份微妙的渴望──难以言喻,又无从抵赖。
这林中怪人本身就是件矛盾的综合体──壮硕的体格,沉着的思绪,惊人的优雅举止,三种特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,感觉就够不协调的。
嘹亮的嗓音除去初次碰面时的尖锐,平素是那样的低沉柔和。
那锋利的眼神,刚正的下颧,绷紧的脸,还有不时无端现出的自我憎厌表情,不协调。
年轻的生命里,从未如此浓烈的感受到另一个男人的存在──尤其是他身体的存在。
她害怕他的凝视、他的触碰。
每当两人靠近,近到可以觉察他体热的时候,身体便会升起一股冲动,让她想更贴近他。
他做的每件事、每个动作──满是撩人的诱惑。
二人靠近时她情不自禁的会看向他的手,那些长而优雅的手指,看着它们翻书,看着它们搓揉面团,或者熟练地弹奏吉他。
她有时幻想他抚弄的是她──指腹对她手臂不带杂念地轻抚,指背对她喉咙的轻挲,还有在她身体别处醉人的揉弄。
那晚躺在床上,满脑子是他──华高·都。
他和那些人不同,却同样令她害怕,但对他,还夹杂着另一种情绪──她也不清楚那是什么,只知道那不是恐惧。
那摄人的银眸,冰冷地闪烁着,有时像一池水银,有时像一枚银币,似要以尖酸的眼神戳破她脆弱的皮肤,让她灼痛酥麻。
有很多次她发现他在注视自己,她回看他时,他甚至不把目光挪开。
凝视她时他心里在想什么呢?
她想知道。
她想到他的身体──高大、伟岸、健壮。
还有他的脸──当他静静地看书或弹吉他时,他看起来活像荷马笔下的主角。
竟把他与古希腊神联想在一起,她不禁想笑自己花痴。
但,是他那充满爆发力的体魄、茂密的黑发、高耸的鼻梁以及方正的下颚,是他的外形诱发那种联想。
当一个人揉合了壮硕的体魄与沉着的思绪,便很难不把他与神祗联想到一块。
一想到他的体形、他的力量,腹部泛起微酸的酥痒。
现在他对她还算客气,但明天,他会不会兽性突发,对她大施挞伐,恐怕只有天知道!
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,做任何他想做的事──想到这里,欲念更炽。
她躺在床上,想摸自己。
这奇特的想法,以前从未有过──除了跟‘他’在一起时,摇首把康奈德的影像扫走。
两手闲散地叠放在肋骨上方,双腿紧闭再滑开,腿心回以温润的悸动。
把膝盖抬起,打开,感受那份‘开放’以及它带来的羸弱感──虽然是独处室内,又有被单的屏蔽。
手臂高举过头,往外伸展,拱背,想象因这姿势而隆起的双乳、翘挺的臀,还有胃的微绷。
平躺回床上,手下滑至腹部。
那里很温暖,正规律的起伏着。
让思绪沉浸在恬静中,把一切有关康奈德的记忆删除,一只手滑动着慢慢移向私处,往下滑,手指滑过运动裤的腰带,感觉盆骨的微凸与下腹形成的浅洼,下体微鼓起的外唇瓣。
再下一城,手隔着华高的内裤轻覆腿间,手掌与指尖略施力按压其上,慢慢的往前潜移,再缓缓的往后拖曳。
引燃官能性感的只是自己的手,多叫人诧异。
那最最细微的触碰,触感源自媚肉而非指尖,搅和出甜美的渴望。
她还没完全打开自己──那最精致、敏感的地段还藏匿在手指的触碰外,满带欺弄的指尖隔着四角裤逗弄阴花,指尖沿唇瓣轮廓慢慢下滑,渐行渐远,来到大腿交汇处,越过密肉,在两股臀肉挤出的沟槽间止步,折返──多一份急躁,加一分压力,徐徐摩擦隐身于手指与耻骨间的粉瓣。
无需触碰,也清楚蓓蕾已发硬,且暧昧的抖荡,等着她的垂怜。
嬉戏蜜唇的手稍停,停在那儿。
注意力又回到雪丘峰上,想象这姿势下它的模样,圆润略减,但乳首高高竖起,两个玫色小点承托在两团雪肌上。
两手抓着t恤下摆往下扯,任粗糙的衣料挤擦乳尖,感觉那微妙的搓迫。
仅如此,感觉已很醉人!
双手沿腹部缓缓上移,罩上乳肉,体验充积掌心的温暖、松软。
两只食指分别旋弄紧缩突起的粉点,感觉强烈的酥楚与亢奋自绷紧的乳尖通过肚皮传至性器。
继续徐缓的自抚,让指尖轻拂敏感的突起,然后,差点忘了这动作有多──古怪,在被单下,搓捻乳蕾,体味身体的每根弦随指尖的每下拂弄而绷起,感觉加诸乳尖的每下挤捏,感觉私处对每个扯弄的淋漓回应。
颤抖着的是下身某处──两腿间。
她想要,想要达到高潮,展开双腿,手在微烫的蜜肉上摩擦。
她不能自己,左手扯起四角裤的腰带,右手暗访其间。
灼热、光滑的下体正焦躁地等着来客的造访。
指尖沿肉缝盘旋而下,勾